“从前ya有座山”全国小小说大赛入围作品选萃
臭爷
文◇叶骑
臭爷说,他这辈子就惦记两个事:一个是吃臭肉,另一个是娶个婆娘。
那年,村子里的老五起屋,一村的光棍都去帮忙。手艺好的,做个木匠;就一身蛮力的,上梁、挑沙,总之都派得上用场。
房子盖好那天,老五堂客进城买了几包糖果,还有十几斤猪肉。结果,这婆娘图便宜,买的猪肉一切开,中间微微泛着绿色。
掌勺师傅皱着眉头把菜烧好,自己先尝了一口,菜刚下喉,肚子里立马翻江倒海,吐得一地狼藉。
老五把婆娘拖进屋狠狠打了一顿,陪着笑脸去挨个敬酒。光棍们看在主家的面上,不便作声,一个个拿着双筷子坐在那,像尊菩萨。
“狗日们,一个个平日饿死鬼投胎,今天都不闹腾了?”
臭爷说完,一块臭肉入嘴,嚼得嘎嘎响。
“什么味道?”
“肉味。”
“臭不臭?”
“臭。”
“那你还吃?”
“臭豆腐臭不臭?”
“也臭。”
“那你吃不吃?”
那天,臭爷一个人把海碗里的臭肉一扫而光,从此“臭爷”两个字,代替了之前的“张大财”,成了正式的名号。村头王屠夫听到这个消息,高兴得一宿没睡,往后只要有卖了几天还没脱手的剩肉,就低价卖给臭爷,有时还发发善心白送,臭爷来者不拒,这“臭爷”的名声就更加响亮了。
臭爷完成第二个心愿,是在他40岁那年。
那女人叫李杏红,隔壁村的,嫁过来不到6个月,就给臭爷生了个儿子。村里人明里说,臭爷,你命好,命里注定是有人打绕棺的人;背地里话有多难听,天底下也没有不透风的墙。
晚上,臭爷跟杏红睡在床上,搂着她丰满的身子,说:“杏红啊,以前的事我不问,过去了也就过去了。往后的日子,咱好好地过,我也绝不亏心待你。”
杏红转过身,看着臭爷,脑袋动了一下,天色有些暗,臭爷没看清是点头,还是摇头。
一年后,杏红又给臭爷生了个儿子柱子。村里人说,从来还没见臭爷,连臭肉都不去吃,要在家里抱孩子的。
柱子大大的眼睛,虎头虎脑,像臭爷,又有些不像。
慢慢地,村子里又有了风言风语,说这孩子,越长大越像村长的儿子福贵,简直是一个磨子里倒出来的,还说得有鼻子有眼。
臭爷对这些传言不闻不问。有天,福贵的老婆腊梅找上门来,说:“你婆娘臭不要脸,在外面跟我男人搞破鞋,你要是管不了,就让我来管。”
臭爷从地上跳起来,大声问:“我婆娘白天跟我下地务农,晚上在家照顾老大,有闲工夫在外面找你男人?见你娘的鬼!”
臭爷说得理直气壮,说得惊天动地,瓦背上的几只麻雀也吓得飞走了。腊梅气势上马上矮了半截,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,悻悻地回家去了。
柱子三岁那年,臭爷得了重病。
一开始只是消瘦、乏力,后来慢慢发展成咳嗽、咳痰、咯血、呼吸困难,杏红知道不能靠挨了,赶医院。
医生做了全面的检查,最后在《诊断书》上写了两个字,“痨病”。
在那年代,肺结核是没法医的,是绝症,而且会传染。村里人听说臭爷得了这病,像躲瘟疫一样躲着这一家人,就是见了杏红,也要隔上三五米。
杏红把臭爷运回家,在家里送他最后一程。
臭爷油尽灯枯,觉得时间不多了,拉着杏红的手,说:“杏红啊,你愿意嫁给我,我这辈子知足了。以后每年清明,你带柱子来我坟头烧纸,要写上我的名字再烧,我们这里老人讲,不是亲生的,不写名字,底下收不到的。”臭爷又抚了抚杏红的手,接着说:“腊梅来找过我,这女人在咱村里是个角色,你要当心啊。”
杏红怔怔看着臭爷,伏在他的胸口,哭得死去活来。
天黑了,起了冷风。在杏红身后的桌子上放了一碗菜,青菜炒肉。肉是从村头王屠夫那买的,今天刚杀的猪。
作者简介:
叶骑,真名张思,湖北省作协会员。作品见于《北京文学》《羊城晚报》《四川文学》《小说月刊》《微型小说选刊》《微型小说月报》《短篇小说》《天池》《散文百家》《散文诗》等报刊,有多篇作品入选各类年度选本,国内大赛中多次获奖。著有小小说集《旧瓶新酒录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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