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年前,组织上宣布我离岗退养,虽是意料中的事,但又觉得来得太快。
记得有一天,我在家吃完早饭,便拿着公文包直往外跑。妻子问,你去哪?我说上班去呀,她愣愣地望着我……
这时,我才恍然大悟,很尴尬地摇了摇头说,真不好意思,都忘了。
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,我深深地感到,退出工作岗位,虽然职业生涯划上了句号,但自己的事业并没有随之结束,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断延续。
于是,我便与妻商量,让她留在扬州继续帮助女儿带小孩,
我决定国庆节后正式回到家乡高邮,到老家南园做我喜欢做的事。
树高千尺不忘根,水流万里总有源。
老家是我的根,是依恋故乡的魂。
金秋的十月,天空湛蓝如洗,阳光透过蓬勃的云层洒在大地。
我开着车行驶在乡间小道,田野里,金黄的稻谷随风摇曳,略微凉爽的微风轻抚着脸庞,带来一丝清新与宁静。
当我车子从大卢南路右拐进入南园路时,庭院门口路右侧的红叶石楠,枝叶已长出了一米多长,东倒西歪,有的枝头都伸到路中间了,挡住了我的视线;左侧小鱼塘,四周杂草、芦苇与花木树交织在一起,野蛮地疯长,象一层密不透风的围墙,把池塘围得水泄不通,水面没有一点儿风花,小鱼儿也很有灵性,见到主人回来,个个摇着尾巴,游到岸边,似乎在向主人诉说,快救救我们吧,快憋死了。推开院门,院墙上的茉莉花、蔷薇花、月季花等全被罗罗藤牢牢地缠着,压得喘不过气来,飘落一地的榆钱树、香樟树叶等足足堆有拳头厚,脚踩在上面都看不见鞋子。走到内院,房屋大门上结满了蜘蛛网,层层叠叠,密密麻麻,寸步难行。堂屋内古色古香的雕花红木沙发,积满了铜钱厚的灰土。见此情形,我顾不上休息,放下行李,简单安顿好柴犬啵啵后,便开始抹桌扫地,打扫卫生,整整忙了大半天,累得满头大汗,腰酸背痛。
从来不抽烟的我,此时居然也娴熟地点上了一支烟,坐在院子中间的玻璃方台旁,悄悄地用嘴对着点燃的香烟,深深地吸了一小口,然后又轻轻地从鼻子里把烟气挤出来,再呷上一口茶,貌似在悠然地享受回到老家的那份宁静,其实脑子里却在盘算着下步要做的事。
自南园被扬州市列为中医药文化宣传教育基地后,本想把租来的两亩地用来种植中草药,供来人参观。由于某些环节还没落实到位,土地又不能荒着,就打算先种一季麦子。
提到种麦,真有点难为我了,小时候虽生活在农村,但没有真正种过麦子,心中没有一点数,也不知从何下手。于是我便看抖音,查百度,将种麦子的流程、时间和方法,用笔记下来,然后按程序和时间节点耕地、施肥、播种、开沟、浇水。每个环节、每个细节都丝毫不敢马虎,严格按流程操作。劳动强度大的就花钱雇大型机械,低强度的活,我就给麦苗施肥、拨草、治虫等就自己去干。
到了翌年五月份,当我辛辛苦苦把两亩地麦子收好卖给粮库后,我粗粗算了一下,除去成本,每亩净落多元,如果按一年两季计算,一年种一亩地的收入也就在元左右。此时此刻,我无语了,怎么也不敢相信,怎么也高兴不起来,这就是当代农民种田的收入。如果我不亲身经历,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、不会相信,然而这就是事实。于是我当机立断,调整思路,决定不再继续种水稻了,而是改栽桂花树。
当然,我的退休生活除了种地,还有日常维护与修理。平时我一个人在南园,除了日常接待参观人员外,每天早上与上午,只要是晴天,我都到地里干农活干粗活。下午与晚上,就在室内干做些脑力活文字活。这样,既统筹协调,又科学安排,每天生活不仅有条有理,也非常充实。
在农村与城市生活的最大区别就是城市有物业,而农村没有,家里维修全要靠自己。比如,屋上大瓦被风吹日晒,风化了,漏雨了,就要学会当瓦工,爬上屋面换瓦补漏;小鱼塘的增氧机坏了,不喷水了,就要学会当电工,用万能表测出短路点在哪里,找到后,还要把故障排除掉;浇菜的喷泉不出水了,家里的自来水管龙头冻裂了,还要学会当水工,学会接管子,换开关,等等,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。两年来,通过添置积累的专用修理工具与配件,就整整放了一屋子,后来,我又专门砌了一间工具房,不少参观的人看到后,都调侃我说,比专业的师傅用的工具还要先进,配件还要齐全。
在农村生活的最大红利就是时间自由,也是宽裕的,只要你想做事、会做事、能做事,就定能做成事。
随着父亲卢筱仙故居的逐步对外开放,参观的人也越来越多,展厅内容也要不断更新充实。晚上,我一个人便在南园把父亲生前留下的医书医案、学习笔记、诗词金石、书法作品等找出来,再一篇一篇地学,一本一本地读,把他夹在书中留下的只言片语和各种标注,结合他的学习笔记,进行抄录整理,重新分门别类进行梳理,并在我的《南园隐廬》